2016年11月12日 多云
去十八梯的想法来得突然,简单查过具体地址后就出门了。路程也不远。
到达较场口从大马路下来,长长的石板阶梯,这就是电影里荔枝追矛十八的地方。
最后的十八梯来这里的人不多,有也大多是看了电影之后才来的,匆匆拍几张照就走了,因为除了老旧的,废弃的房子就没什么好看的。这里与解放碑只一街之隔,地价很贵,直到现在都没拆除,真不是一件易事。但是离拆迁也不远了,很多居住在这里的居民都在摆这样的小摊,起初我很不理解,这些东西明显是用过的旧东西,摆出来会有人买吗?但是一路走来,从人们零零散散的闲聊信息中可总结出大概是因为这里即将拆迁,要搬迁的居民有很多东西带走觉得麻烦没必要,扔了又觉得可惜,就都拿到外面摆起地摊,有人愿意买或者换也是件好事。
最后的十八梯 最后的十八梯 最后的十八梯有些房子真的很老,大部分已经人去楼空,但是岁月的痕迹依然在,楼阁,店铺还有窗户,我的脑海里能够自动还原成它们鲜活时候的样子,楼阁里住着的人家,是谁曾经开着这家店,又有哪些人开过这扇窗……这里或许曾经的某一个早晨,石板阶梯被晨间露水打湿,孩子们上上下下追打嬉闹,卖手工小吃的小商贩在叫卖,津渝食店卖的应该是重庆小面,石板阶两边应该有坐着拿扁担的山城棒棒……我不是重庆人,在重庆的三年多时间,对他的了解,我只能还原到这么多了。
最后的十八梯 最后的十八梯 最后的十八梯沿着石板阶下来,就是一些已经在拆迁的房子了,应该叫废墟。
最后的十八梯这栋房子的身后就是现在的居民楼,与它形成对比。
再往里走就是一个旧货交易市场,里面的东西种类繁多,整齐地摆在地上,我一路看进去,看到一堆黑白老照片和粮油票,照片上有的标明了日期,大多是六七十年代的,我不解的是这些照片怎么就流落到了旧货市场了,不会由照片里的家人后代保存着吗?它们中有夫妻合照,有全家福,有毕业留影,那个时候拍照应该不是一件易事,物质匮乏的年代,也只有在结婚,全家合影,毕业合影的时候舍得花钱请照相师傅拍一张照片。
最后的十八梯记得有一年春节,家里大扫除的时候,妈整理出了很多要扔掉的东西,里面有一个枕头,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找出来的,看得出来是自己用一块粗布缝出一个矩形袋子,再往里面塞满东西的简易枕头。不知道是何时的,我想看看里面塞的是什么,就拿剪刀剪开,竟然在里面发现一件正蓝色旗袍,我拿去给我妈看,我妈也仔仔细细看了半天,跟我一起猜测是谁穿过的,起初以为是奶奶的,特地跑去问她,她年级很大记性不好,但她却坚定地说这件旗袍不是她的,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平日里干很多活不会穿旗袍。我想起余秋雨曾在书里写过他母亲从上海嫁到乡下时,穿的就是旗袍,旗袍在村子里算是奇装异服,总是受到村民们星星点点注视的目光。那只能推测那件旗袍是曾祖母或者曾曾祖母的了,不禁又联想猜测那个时候家境殷实,或许是因为文革而没落……我又在发挥我的想象力了,遗憾的是这些猜想无法核实。
看过很多关于六七十年代,文革时期的书,也听过长辈讲过那个时候的事情,我敬畏这些历史,并对此一直怀着一颗探究的心。
在一家小摊铺,我看到一张六十年代的结婚证,根据上面写的时间推测是文革时期的,看样子有点像现在的奖状,开头写的是大大的毛主席语录,手写的两位人的名字,并称呼为同志,我对此旧物件更是极为惊奇,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同一个小摊铺还有一本毛主席语录,摊铺老板跟我介绍说这些都是文革时期留下的东西,还没等我回答老板说我知道时,旁边一个摊铺的老板就一通“语重心长”地告诫此老板说:“别理这样的小孩,她们哪里懂这些东西的价值,她们是真的喜欢吗?只是在看热闹,不要浪费精力。我根本不喜欢与这些人打交道,年轻人没经历过啥也不懂。”我心里极其不爽,想怼回去来着,但毕竟双十一刚过,身上确实没有买这些东西的钱,嘴上光说却又不买,好像我真的是来看热闹似的,就啥也没说光翻白眼了。不过我想这位大叔可能会被后浪重重地拍打在沙滩上。
在最后一个小摊上看到一个陶瓷匣子,尽管外面的彩釉花纹已经有些划痕与磨损,镶的银边已经黯然失色,却丝毫不减它的小巧精致,好喜欢。老板说这是以前有钱人家的小姐才有的东西,用来装化妆品和小首饰的。但是穷学生还是没钱带走它。
我们总是对遥远的事物无比好奇,比如山的那边是什么,十年之后会怎样,然而最遥远的,不是多年之后,而是今天之前。十八梯不管过多久或许还叫十八梯,但这些东西都会被高楼大厦取而代之,可能很久很久以后也会有人来探求它本来的样子,而我有幸看到并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