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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向死亡的路上跑步前进

来源:知库网
陵园路

作为一个年方二八的年轻人,其实不应该这么意志灰暗的故作深沉的去思考关于死亡的问题。动不动思考死亡这个东西,至少不是个喜庆的事情,可是我必须经常面对这个问题。可是我又想,把死想通透了的人,估计是把生也能想通透了的。而且越是早的想通这件事,也许越是件好事情。

喜欢跑步的人都知道一条良好的跑步路线是多么的难得。如果住所附近能有条合适的跑步道,那简直是天大的喜事。我住的地方恰好就有这么一条,从凤凰大道到骊山大道跑一圈,差不多就十公里的样子。这条道“两少三好”:人少,车少,路好,景好,空气好,所以这里是我跑步的不二之选。可是在这条道上,有座陵园。

想想原来干什么都得跑步,跑不快都不行,现在人想跑步找个地方都难,所以为了好好跑步,我不得不每天经过这个陵园。它刚好离我家2.5公里,是在整个跑步路线的最高点。当我每次经过看到陵园路这三个字的时候,都会想一下我要是哪天挂了是不是也要住在这里。尤其是在清晨,在夜晚,一个人孤独的跑在路上的时候。

二进制和九进制的邪恶的转换

跑过较长路线的人都知道,跑步的过程相对于身体而言更多的是和自己的思想不断作艰苦斗争的过程,比如说半马和全马。我们没有坚持跑到自己的极限,永远都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情况。我始终都相信驻在我身体里的思想是纯净而美好的,可是它有个孪生兄弟是邪恶的、猥琐的甚至是懒惰的。你没有把自己逼进墙角的时候,他不会出现,可是他一旦出现,就会把你一直逼在墙角。

当跑步累到近乎绝望的时候,脑子已经简单到只能用二进制去思考问题。呼气是0,吸气是1,左腿是0,右腿是1,或许是倒过来。就这样010101的往前迈去,交替的把左脚和右脚砸在地上。你甚至都不敢去想多哪怕一点点,都不敢数到2,因为一旦数到2,后面还有太多数字等着你,数的人心慌气短,还不如就这样,简单明快而有节奏的向前迈进。我想计算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它能想到人想不到的地方。

当跑步无聊枯燥到脑子一片空白直想睡觉的时候,睁开眼睛看路简直是一种折磨好考验。我就想能不能改成九进制,左右左右数到九的时候可以空一格。把二进制进化成九进制,呃,这实在是个太邪恶的想法, 可是这样让我能够稍微缓和一下二进制造成的紧张僵化的思想。尽管每次九一进位的时候意淫的对象不一样,或许是对面跑过的一个葱嫩小姑娘,或许是记忆中的张柏芝。意识这个东西很奇怪,当你极其需要一个具象化的东西来让它承托的时候,最先进入到视野的目标不管合适不合适,都会被尽快牵连进来。比如说,我的九进制节奏急需要一个性感小姑娘的具象来填充进来的时候,这会对面如果跑来一个臃肿而努力的中年妇女,那么她此刻就是张柏芝,至少在性别上具有一致性。这就是意识,如此邪恶而懒惰。可是这样能尽快填充空白,让前进保持并恢复节奏,我想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吧。

当我跑步的时候,生命简单到只剩下二进制,偶尔需要用九进制调节的时候,停下来,就是死亡,唯有前进才是生命存在的唯一意义。就像解放军军歌里面开首第一句唱的: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唯有美食和爱爱不可辜负

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宋冬野用极其低沉的音调在吟唱着这句话,可是还有更多人用不同方式表达过这种想法。可是我想,我应该怎么样活着,或者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浪费”生命,才能在这条迈向死亡的必经之路上慢一点。后来我想这样是多余的,其实快慢都一样,关键在路上。在迈向它的时候,我不应该只想着自己是去送死。就好像吃东西,我应该是忘记这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这个目的,而只是尽情享受美食,满足口舌之欲;吃饭不仅仅是因为饿,还因为吃本身;吃饭不仅仅是胃的事,更是嘴的事。为了让这个过程更加饱满,我还苦练烹饪技巧。

感谢杜蕾斯,让我们在爱爱的时能够尽情享受激情。交配是为了繁衍,而爱爱则是为了享受和互愉。而且可能爱爱还是一项最为廉价和划算的丰富生命的运动,因为可以什么道具都不用,一次爱爱就能惠及两个人,甚至是更多人,当然这取决于个人能力和口味。想到这,我似乎能在某一点上原谅最近刷屏的羽毛球冠军了。爱爱能让我们忘记运动本身的含义,不去过多考虑后面所蕴藏的实质含义而专注于其本身,享受其间的快乐。

仅就寻求和纵享过程的美好意义而言,这两项运动我都喜欢的非常。我们所吃的每一顿饭,甚至是一根哈根达斯,我们所爱的每一次爱爱,哪怕是拍在姑娘屁股上的一小掌,就如同我们迈向未来的每一步一样,都是具有绝对积极的意义。

蜂子和蜗牛的生命之痕

初春,在我们家老院子里头,我妈早年间种植的几棵杏树上开满雪白的花,满满当当的开满了一树,花落的时候,就挂上了很多小小绿绿而且毛茸茸的杏子。直到麦熟的时候这些杏子长大由青开始慢慢泛黄了,这个枝上十来个,那个杈上七八个,有的稀有的稠,一片欣欣向荣景象。我问妈这是为啥,我妈说,有杏子的地方都是春天里蜂子爬过的地方,这是人生阅历带来的智慧答案。当然,蜂子没有爬过的地方,小杏子都落了。

早晨在墙角,在院子的叶子上,眼睛斜着某一个角度,就能看见蜗牛爬过的痕迹。这条痕迹能让它找到回家的路,也能让它找到食物和新居。这条路线其实是蜗牛能安全爬来爬去而不至于被路上的尖砺和粗糙蹭破柔软身体的保护膜。这条明亮的痕迹,是蜗牛的生命之路。

有时候想,时间真的是好残酷,不允许我们有一点停留,但生命可以有痕迹在,也必须有痕迹在。哪怕再微乎其微的痕迹,也要留下来,就像蜂子爬过的杏子;哪怕是要经过再痛苦挣扎,也要去留下痕迹,就像蜗牛的生命之痕。努力让生命在时光中留下痕迹是有绝对积极的意义的,就像我现在写下的每一个字,就像我认真而有思索的欣赏过的每一次日出。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长时间,可是我知道我的生命印记中但凡是努力经过的地方,定有这些丰富而丰收的景象。


我每次从家里出发跑步经过陵园的时候,“死亡”这个两个字都会在脑子里面转一转。累极时,除了机械枯燥乏味的向前迈出的每一步, 惊觉每一步的目标,都是向陵园的方向去的,都是向终点去的。村上春树在跑步的时候想了一本小说,我只想了“死亡”两个字,我会坚定、愉快而努力的跑向这个终点。

晨曦中的树和鸟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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