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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女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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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开了一条瀑布夹着的大道,大道是透明的,低头便能看到地狱。牛头马面,深不见底的炼狱。我乘着云朵滑过,瀑布的水花溅到我的身上,可是衣服却没有被打湿。伸手触过去,浪花都有灵性一般躲开了,我不甘心,干脆将整条胳膊横着划过垂直流下的瀑布,可是瀑布哪怕断节也不触碰我。“墨墨!”回神我看见莲台上横作的陈默,他嘴角含笑,眼角一滴泪水映衬着剔透的皮肤,我是多久没有见到陈默了,两年好像几辈子那么长。大滴的泪水明明就涌出了眼眶,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掉下来呢,它们都去哪了?我擦掉他眼角的泪水:“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刚擦完的泪水又回到他的眼角,我继续擦,它继续出现。陈默用他冰凉的手拂过我的脸盘,含着微笑含着泪,柔声说道:“墨墨,擦不掉的,它现在是我的标记。在轮回之前,它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事实我只有依附着它才能存在。”“默默,跟我回去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只活着血肉,我甚至都没有继续成熟变老的勇气,”我乞求道。陈默凑近亲吻了一下我瑟瑟发抖的嘴唇,仔细端详着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一般,“幸好你还好好地,这就够了!去看看阿姨吧!”“妈妈?”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莲叶的边缘,母亲如婴儿一般蜷缩在那里,不远处背对我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妈!”我失声。母亲慢慢睁开眼睛,远远地看着我,目光淡漠,几秒钟后,她又合上眼睛。迈出的步子又收回来,我无法理解母亲对我的淡漠,她是忘了吗?她是因为疼痛所以忘了关于我的一切吗?妈妈,我还想跟你说六安的冬天,说六安等你归来的外祖父母,说说我遇见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他叫果然,也叫苏韬。两岸高耸的瀑布疯狂长高,浪花愈烈,可我的周身还是一丝未湿,脚下的云朵储满了水滴,你是要坠落吗?我在心里问道,你若果愿意,就坠落吧!反正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忽然,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我一下抓住陈默的手,我才不要走,就算妈妈不想认我,就算陈默全身冰冷,我也宁愿在有你们的地方徘徊,也不愿离开。可是,我伸手触到的竟是一片透明。就当我几乎看不到他们的时候,母亲身边背对着我的身影转过头来,他竟然是苏韬。我看见他像平时摸我头那样举起手,虽然我们相距已不止千里,可我依然能感觉到熟悉的触摸,也能听得到他的声音,但那声音似乎来自我的脑海深处:墨墨,不要怪哥哥,也不要怪父亲,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他毕竟给过我们生命。你要善良执着的活着,不要放逐每一寸光阴,不要为世间的恩怨所累,努力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苍白,可是这种白是静态的白,没有光泽,不会流动。口渴的厉害,刚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是躺着而不是跪着。随后就听到林森的声音:“小爷,您醒了!“我这才注意到这里不是拉姆拉而是病房。记忆断片,刚才的影像逐渐模糊,我不是在拉姆拉圣湖旁跪拜么,怎么就到了这里?“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林森递给我一杯水,边呼叫医生边说:“你在拉姆拉晕倒了,这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全身上下除了少了点肉也不缺胳膊少腿,可就是醒不过来,可愁死我了!”我这才拾回记忆,在跪拜下去的时候,除了在梦中看到的场景,我确实什么都不得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接过杯子问道,我摇了摇头,“我怎么回来的?”“你还好意思问,你晕倒就晕倒,偏偏挑那么一个偏远的地,人家明明是去祈福的,不成想还得从五千米的地方把你背下来,还得马不停蹄的送你来医院,来了还得给你联系亲友,你可真是省心呀。”“他们呢?”想着从那样的地方自己趴下来都是个问题,还得背我这个将近一米八的大汉,可真的苦了他们。“走了!”“走了?”林森点了点头,目光有点闪躲,我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他今天好像一直不在状况。“那你有没有替我谢谢人家?”“恩--恩!谢了!”我看他有点吞吞吐吐,估计着大概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如果真这样可能真的会有点难过,不过也不算太差。“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又不是小孩,我受的了。”我朝他无所谓的笑了笑,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如果说待会得让你直面的话,还不如让你先有个准备。”我看他神叨叨的,心想如果不是陈默、妈妈或者苏韬活过来,还有什么能让我不淡定?

可是,我真的是错了。就像为一件事情你做了一万种准备,它偏偏就按第一万零一种状况发生。而出现这种状况的事情往往不会是什么好事。

“苏自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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