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宁”服装厂规定,周三、周日的晚上不加班,每月工休一天。其余的日子,员工们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十二个小时。小飞和淑娟都在华宁厂勤勤恳恳地工作,虽然劳累,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和小飞相处的时间长了,淑娟越发觉得他是个勤劳本分、好学上进的好小伙,他爱好看书、写作,这样的年轻人在打工群体中并不多见。能和小飞相识、相知、相恋,淑娟感到很幸运。和小刚分手后,她伤心透顶,她恨小刚,恨他薄情寡义。在她默默承受内心的痛苦时,小飞走进了她的生活,她有了冬去春来之感。小飞给她的爱使她重新拥有追求幸福的激情,她要彻底忘记小刚,忘记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一心一意爱身边的小飞。
小飞也越发觉得淑娟是个好女子,她勤劳朴实、善解人意,对他温柔体贴,与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朝夕相伴,小飞感到很快乐、很幸福。
在工友们眼里,小飞和淑娟是般配的一对。在华宁厂,还有另一对情侣同样让人觉得般配,男的叫郑帅,女的叫冯雪花。
郑帅是四川人,这一年二十四岁,人如其名,是个长相帅气的小伙子。冯雪花来自安徽,这一年二十岁,长得眉清目秀。他们都是2005年来华宁厂做缝纫工的。
2005年春季的一个夜晚,华宁厂的员工郑帅花了一块钱在华宁厂附近的那家小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不慎将手机遗落在电影院里,被在另一家服装厂上班的冯雪花拾获。次日冯雪花将手机还给了素不相识的郑帅。此后,这对俊男靓女一次次通电话,渐渐地擦出爱情的火花。冯雪花也来到华宁厂上班,不久之后便和郑帅租房同居了。
淑娟的到来,使华宁厂有了两对分外吸引眼球的情侣。冯雪花和淑娟则被人戏称为“华宁两枝花”。
有一天,一对中年男女走进了华宁厂的门卫室。门卫老周问道:“你们是来找工作的吗?”
男人给老周递去一支烟,“老师傅,我们不找工作,我们要找一个人。”
老周接了男人递来的烟,“你们要找谁?”
男人说:“找一个姑娘,她叫冯雪花,在这里做缝纫工。”
老周说:“冯雪花,这个姑娘我知道,那你们是她什么人呀?”
男人答道:“我是她爸爸,这是她妈妈。”
老周点点头:“哦,那你们先到外面等一下,我去帮你们叫她出来。”
男人微笑着说:“谢谢你,老师傅!”
老周走出门卫室,向车间走去。过了好久,冯雪花才从车间里走出来,郑帅也跟了出来。冯雪花走到父母面前,“爸,妈。”
雪花的爸爸一句话没说就打了雪花两个耳光。老周看到这种情形,赶忙上前拦着雪花爸爸,“这位师傅,你干吗一见到你女儿就打她呀?”
雪花爸爸大声说道:“她这样的女儿真是气死人!如果她今天不跟我回去,我非打死她不可!”
雪花顿时流出眼泪,轻声哭泣着。郑帅拿纸巾想给雪花擦眼泪,被雪花爸爸一把拉开。郑帅哽咽地说:“叔叔,阿姨,我真心喜欢雪花,我会永远对她好的!求求你们别打她!”
雪花妈妈开口说道:“雪花呀,你怎么这么傻呀!为了这样一个外地的男的,你真的连爸妈都不要了吗?你说强子哪一点不好,论长相他也不比这个人差,再说我们对他也知根知底。他家的条件多么好,在镇上开了一家超市,还有小轿车,你嫁给他,日子绝对不会难过。唉!可你硬是把这门亲事退了,这个男的就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就算你不中意强子,可也没必要找一个外地的男的,咱们老家难道没有好小伙子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嫁到外地的话,人家对你不好怎么办?到时候我们也帮不了你。你就听话吧,跟我们回去!”
雪花依旧哭泣着。雪花爸爸骂道:“哭哭哭!你还有脸哭啊,你把家里人的脸都丢尽了!给你找了一个好人家,你却把这门亲事退了,在外边和男的鬼混,咱们村的人都知道了。叫你别在外边和男的谈恋爱,你就是不听。你长能耐了,居然不回家过年了,你以为你不回家我就没法找到你是不是?我问你一句,你今天到底跟不跟我们回去?”
雪花哭着说:“爸,妈,我跟强子根本没有感情,他也不懂得体贴人。他家是有钱,可他爸妈瞧不起穷人,我受不了!我跟郑帅是真心相爱的,我不想离开他,求你们成全我们吧!”
雪花突然跪在了父母面前,看到雪花跪了下来,其他的人都惊呆了。
郑帅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雪花。为了他,雪花在去年回老家退了那门亲事,今天她又为了他而向父母下跪,令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和雪花感情甚笃,曾有过山盟海誓。此刻,他只想不顾一切地和她在一起。
郑帅也跪在了地上,他紧紧地抱着雪花。雪花爸爸使劲拉开郑帅,又一把拉起雪花,说:“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不觉得害臊我还觉得害臊呢!跟我们回去!”
雪花妈妈叹了一口气,“唉!雪花呀,你就听妈一句劝吧,你还年轻,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被男的骗了的太多了,爸妈都是为你好,我们绝对不会害你,你就跟我们回去吧,听话!”
雪花说:“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爱郑帅,我不能没有他,如果你们硬要拆散我们,我就去死!”
雪花妈妈沉默片刻,说:“雪花,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你跟他不能这样混下去了,你得先跟我们回去。他如果真心爱你,就让他去我们家提亲吧。”
雪花沉默许久,然后点点头:“我跟你们回去。”
雪花跟着父母回了老家,郑帅也跟着“失踪”了。他们俩的故事在华宁厂传扬开来。有的人认为郑帅和雪花的缘分已尽,有的人则认为他们会重新在一起。
雪花走后的第二天中午,华宁厂的员工们照常在食堂里吃午饭。四十多岁的小烫蒋琴坐在淑娟旁边吃饭。她对淑娟说:“淑娟,雪花的事你知道了吗?”
淑娟点点头:“听说了,是门卫周师傅告诉我们的。”
蒋琴吃了一勺饭,说:“雪花真傻!为了郑帅跟老家的男朋友分手了,昨天她还向她爸妈下跪,求他们成全她和郑帅。我跟你们说,那个郑帅是我的老乡,我们村庄和他们村庄隔得不远。”蒋琴又吃了两口饭菜,接着说:“他们家的情况我清楚,郑帅只不过是人长得帅一点而已,他家很穷的。他爸妈也没什么能力,只会种田地,他还有两个弟弟,一家人都住在一栋旧瓦房里。”蒋琴又吃了几口饭菜,打了一个嗝,接着说:“去年雪花还去郑帅家过年了,郑帅家的情况她也知道了,真不知道雪花是怎么想的,情愿跟着郑帅过苦日子。”
淑娟不以为然地说:“雪花是真心爱郑帅的,她并不在乎郑帅家穷不穷。”
蒋琴说:“哎呀,什么爱不爱的,结了婚之后就是过日子。‘贫贱夫妻百事哀’,那些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子迟早会后悔的!”
听了蒋琴的最后那句话,淑娟突然发起呆来。她当初不顾一切地和小刚在一起,到头来却被他伤透了心。蒋琴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坐在淑娟对面的小飞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他明白淑娟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