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薇打着伞在公司楼下站着,她等着郑云鹏过来接她。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落到地面上又弹起来打在她光裸的小腿上,一阵凉意和不适感侵蚀着她。
郑云鹏是她上班公司的VIP客户,公司曾派她去拜访过一次,告诉她这个客户要重点维护。
夏薇在郑云鹏偌大的办公室里,战战兢兢的做完所有回访工作后,郑云鹏问她:“交过男朋友吗?”
夏薇:“没有”
“从来没有?”
“是的”
郑云鹏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用灸热暧昧的眼神盯着她,把一张私人名片递到夏薇面前。
“24岁该找男朋友了,不要辜负青春美貌,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夏薇接过名片,出了郑云鹏办公室,仓皇地逃出大楼,走到街上时,发现自己的腿已酸软无力,郑云鹏的意图毫不摭掩的传递给她。
2.
回来的一路她都想着,她真的没有男朋友吗?那陆宵算是她的什么人呢?
在她上大三时,还在念大二的陆宵,对她说:“夏薇,做我女朋友吧。”
夏薇被他不同于其它男生的直接震惊,但依然选择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只是这个样貌清秀,眼神如一汪清水一样清澈的男生,似乎认定了她。无论她走到哪里,他便跟在哪里。她来这家公司上班,第二年他毕业后也跟着来了。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家境后,没有对她敬而远之的男生。只是默默的守护着,等待着,夏薇给他承担的机会。
夏薇知道陆宵也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想要得到什么都需要自己努力打拼。目前他们俩人薪水加在一起,一个月才1万多一点,各自养活自己已所剩无几。
更别提承担,夏薇那个早已瘫痪在床的母亲,即将要上大学的弟弟,父亲为了家庭已白发苍苍并负债累累。这个担子太重,对陆宵来说,太不公平。
但…是不是也应该给陆宵一个机会,或许过几年,他们的薪水都会上涨,弟弟也毕业了。那个时候就像陆宵经常说的,未来总是会好起来的。
3.
夏薇的动摇和幻想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更大的困难等着她。她的父亲也生病住院了。医生说,心肌梗塞,差一点就没命,需要在血管里搭三根支架,一共费用15万。出院后需长年服用药物,每个月费用3000元左右。
夏薇颤抖着手挂下电话,她感觉自己仅存一点美好奢望的未来,彻底崩塌。对于一个月只有6000块工资的夏薇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家里早年的生活透支也无法再从别处借钱。
夏薇再也不相信什么幸运之神会光顾她,她的未来永远都好不起来。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才能让这个家的人都活下去。
她表面的坚强被彻底击垮。夏薇边哭边抖着双手,从包里找出郑云鹏的名片。
郑云鹏来了,一辆宝马X6停在夏薇的面前,打断了夏薇的思绪。她收好雨伞,钻进副驾驶,关好车门,扬长而去。
4.
一个人影从公司楼下的墙角走出来,是陆宵。他一直站在雨中看着夏薇,看她上车离开。雨水早已浸湿他的衣衫,沿着头发脸庞混着泪水,一起滴落到地砖上。
夏薇把一切告诉他时,他不敢相信,命运会如此捉弄夏薇,也会如此捉弄他。他说他去凑钱,夏薇凄凉的看着他说:“你能一天之内能凑到15万吗?”
陆宵语塞,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跟挫败感攫住。
他转过身,一拳打在墙面上,拳头瞬间血肉模糊,一道道醒目的血印顺着雨水,伴随着哀伤流淌下去。陆宵吼叫一声,一脚踢向墙面,转身消失在雨雾中。
5.
郑云鹏解决了夏薇父亲的手术治疗费用,她父亲转危为安并已出院。再请了一个护工照顾父母亲后,夏薇便坐了一个多小时高铁,从老家回来,回到郑云鹏之前给她钥匙的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里。
郑云鹏在公司楼下接她的第一天,第一时间,便带她到这里夺去了她的处子之身。
夏薇在打电话给郑云鹏时,便已知道,此生无法再奢求美好的人生,只能一生活在黑暗之中。她辞去工作,希望能安稳呆在郑云鹏身边,哪怕只能做个人人漫骂的小三,地下情人,能生个孩子,余生便了。
她很多时候还是会想起陆宵,不知道他过得怎样,他一定很伤心吧,夏薇认为也不便联系,给他徒增伤口。
半个月来,郑云鹏每天都会到她这里来。关怀备至,夏薇开始拥有无数奢侈品,面貌也焕然一新。她不再为自己身为小三像以前那么感到耻辱,相反地,她觉得自己现在才真正轻松起来。
那么多年挥之不去的压抑,终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她觉得郑云鹏对她不错,而她也开始爱这个男人。女人就是这样,身体给了谁,心也一起给谁。
6.
正当夏薇开始体会到生活有一丝幸福的味道时,一天,有人敲门。
门刚打开,一个如职业模特一般的女人,挟裹着一股甜美的香水味,直接连人扑到夏薇的身上来撕咬。她抓起夏薇的头发使劲把她往墙上摁,用手拼命捶打她的身体,再用脚踹她。
郑云鹏跟在女人后面,用无奈却宠溺的声音让女人住手,却不见他为夏薇挡住攻击。也不见他强硬的将她们分开。
夏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只不过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甚至只知道世上有苦难却不知道还有恶的单纯女生。
她蹲在角落,双手抱膝,对突出其来的暴力羞辱完全不知如何反抗。
女人说,夏薇是郑云鹏在外面养的女人,她只能允许郑云鹏妻子的存在,绝不能容忍还有别的女人存在。
夏薇听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呵呵,原来自己连小三都不是。
夏薇答应他们,她会离开。
郑云鹏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头发蓬乱,嘴角挂着血丝的的夏薇,拿出一块手帕把夏薇嘴角的血擦试干净,把手帕塞进她手中,然后大步离开。
7.
夏薇不知道自己在角落里蹲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到毫无知觉。她站起身来,双手伸进从窗户斜洒进来的阳光中,感受那上面传递的温热,希望能暖进自己的生命里。
这时,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陆宵,那个一直守护她的,却同她一样势单力簿,无力对抗命运的清澈男孩。
陆宵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后,说:“你来我这里吧”。
陆宵再次见到夏薇,她的气质高贵了很多,原本聪慧的双眼里仅存的一丝光亮,已然变得暗淡无光。经历风霜的脸庞却依然干净舒缓,看不出一丝扭曲。
陆宵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整圈,眼窝深陷下去,头发杂乱无章,长出一些胡渣,看上去年长了几岁,颓废而忧郁。
8.
他将她领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里,让夏薇在这里先住一阵,她睡床上,他打地铺。
夏薇这次回来,其实是有仔细想过。如果陆宵还要她,她就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了。
过几年,弟弟也大学毕业,她和陆宵两人随着阅历增长,钱总会越挣越多,日子也就会好过起来。
陆宵白天照旧上班,夏薇每天将屋子收拾得干净整齐,插上一些鲜花,让陋室里增添鲜活的气息。烧好饭菜,等着陆宵回来一起吃饭。
陆宵变得比以前沉默,但对夏薇依旧无微不至,他为她试去额头的汗际,买她喜欢看的杂志,用攒了几个月的工资,给夏薇买了一条一万多的钻石项链,他说她配得上更好的。
那天晚上,夏薇爬下床,从后面抱住陆宵。陆宵身体瞬间被冻住,声音嘶哑:“你确定想好了再过来。”夏薇:“想好了”,“你还没想好,回床上吧。”说完,陆宵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之后的几天,夏薇都被赶回了床上。越是珍惜的人,越不轻率。
那天周末,陆宵出去买菜。夏薇洗完澡出来,刻意穿了件若隐若现半透明的睡衣,陆宵买菜回来推开门的一刹那,再也没能控制住,将夏薇拼命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9.
夏薇的眼睛开始重新明亮,平凡的生活却让她感觉像诗一样。陆宵越来越成熟稳重,生活负担依然很重,可是未来却闪着光。
夏薇准备重新找一份工作,上班赚钱,陆宵将他的工资都交给夏薇保管。周末的时候,他们一起坐高铁回去看家人,陆宵的体贴孝顺得到夏薇每个家人的赞许。
夏薇转过头看坐在她旁边的陆宵,火红的夕阳透过高铁的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世间怎会有你这样清澈温柔的男子,不争不索取,默默守护。陆宵感受到夏薇注视的目光,转过脸来,冲她一笑。夏薇暖到了心窝。
10.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便是在彼此的泪痕中决别。
夏薇清楚的记得那张她从未见过,歇斯底里痛楚的扭曲的脸,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陆宵哭着对她大声喊:“这次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是我配不上你。”夏薇满脸泪水,将那条钻石项链放在桌子上。不敢再看陆宵一眼,诀绝的冲出了房间,再也没回头。
她记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做爱的时候,陆宵总是会问:“你还会离开我吗?”,“不会了”,陆宵便紧紧抱住她,用力的感受她的真实。
11.
夏薇在楼下的KFC餐厅里,洗好脸重新补好妆,才走出来。郑云鹏的车停在对面在等她。
前几天郑云鹏打电话给她,跟她说他还是喜欢她。他已经跟上次那个女人分手,今后外面就只有她一个女人了。如果她肯回来,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就过户到她名下,他们一起生个孩子,给她一个小家。夏薇的家人他也会照顾好。
这对夏薇来说是个天大的诱惑,在她与陆宵再努力,也只能凄凄然看到一点光亮的地方,郑云鹏可以给她浩瀚蓝天。
她拿出上次走的时候,郑云鹏留下的那块手帕,留在手帕上的那一丝丝可怜的情意,被她无限放大。或许,她还不够了解郑云鹏,或许,他真的会爱她。
她知道自己是爱陆宵的,而她对郑云鹏的期待,只是一个有钱的男人能够给予她想要的东西,再能给她一点点爱就好。
在陆宵痛彻心扉面前,她也痛到破碎。在陆宵的凄历绝望面前,她已撕裂。在决定重新回到郑云鹏身边时,她知道自己终将改变。
12.
重新回到郑云鹏身边的夏薇,发现对郑云鹏的期待也只是奢望。这个男人之所以忘不了她,是因为有着病态的处女情结。当她发现24岁相貌姣好的夏薇还没有交过男朋友时,便像发现宝石一样。夏薇没有主动找他,他也会来联系她。
一个靠奋斗打拼上位的40多岁的中年男人,年轻时缺乏爱情,对着美少女一样的处女更有着迷之留恋。之所以找夏薇回来,是因为漂亮的女人很多,像夏薇这样纯情的女生很少。他不会让她怀孕,也不会让她分到财产,但会给她足够的钱花。
她对夏薇热情了一段时间,之后的日子里便都不冷不热。他继续热衷于捕获猎物,所说的房子过户也都没有兑现。只是给夏薇的钱,足够她救济家里的开支。
13.
夏薇不再把希望寄托在郑云鹏身上,她开始学着观察做生意的门道。因长年喜欢看时尚杂志,对时装也非常了解。她将郑云鹏给她的钱,拿来开了个服装设计工作室。
几年下来,开始小有成就。
在她30岁那年,她终于离开了郑云鹏。完全成为了一个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
如今她可以自信骄傲的行走在各种场合,心里却始终埋藏着一个痛。
她去以前的公司打听陆宵的下落,那里的人说他几年前就已辞职,后自己做了点生意,当起了老板。
夏薇照着地址,开车来到陆宵公司楼下,正是下班时间。透过前挡玻璃她看见,陆宵正下楼来,手上抱着一个2岁左右的女孩,和一个衣着素朴的少妇。少妇手挽着陆宵的手臂,边走边笑一起上了他们的车。
轿车离去,夏薇的泪水已湿了全脸。为陆宵不是自己的哭,为陆宵得到幸福哭。
陆宵,你是我此生最美的情书。那些你为我守护的时光,我会永远珍藏。带着它走在每一个我去过的地方,看到你幸福,我想说,谢谢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