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甘心于眼前的苟且，却一次次向生活妥协。
2018年4月11日 星期三 晴
文|深海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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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周末。
当我再次抬起头，才发现原本热闹的自习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我看了一眼表，十点十四分，该回宿舍了。
穿红色衣服的女孩，依然在望着漆黑的窗外发呆。两个小时过去，她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飘忽不定的眼神，若有所思。
我想，她的心情，或许我是可以理解的。
昏黄的路灯下，两只影子在慢慢靠近，我回过头去，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同学，你今天怎么也走这么晚？"
她放慢步调，"要不是看见你出来，我怕是要走神到天亮了。"
我从她的话语中寻觅到一丝茫然，几点疲惫。还没来得及开口，她问我，"学姐，你曾经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瞬，感觉生活真的太丧了？"
"嗯，有。"说完后，我笑了笑自己。丧这个词，我真的太熟悉了。
夜色中我们并排走着，静得出奇的教学楼前，嗒嗒地脚步声显得愈发坚定，好像这样就能驱散走内心的不安全感。
良久，她说，"学姐啊，大学生活，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路灯熄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回荡在空气中的一阵叹息。
是啊，高中的时候，老师总说大学的生活如同人间天堂。那时，我们经常激励自己：大学就自由啦，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也没有人看着管着了。
简直完美。
我们向往着，憧憬着，好不容易抵达，却发现，现实跟想象中大相径庭。
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能完整听完一节课的自己去哪了？当初能稳稳坐一天的我们，又去哪了？
面对这样的落差，我们开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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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个月前，我就有注意学妹。
只是，之前我们没有任何交流，仅有的几次微笑，是不经意间撞上视线。
也许她和我有一样的习惯，总是去同样的地方，做同样的事，就像我们经常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同一间自习室。
每天早上六点半，我们一前一后踏进图书馆侧楼。我坐下来开始背单词，她也从包里掏出书来看。
八点快上课，我离开教室。有时，她也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更多时候，她趴在桌子上，面对着同时张开的几本书，迷迷糊糊地刷着微博。
白天没课的时候，颓废一阵，奋起一阵。英语四级，计算机二级的参考书都排在桌上，随时待命。我想，这大概也是手机没电的时候，用来消磨时间的工具吧。
望着她坐在座位上的背影，我总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好像时间倒流回一年前。
那时候，别人总是问我，在宿舍玩手机不好吗？偏偏要在这儿坐着冷板凳，怪难受的。
受罪吗？受罪。
可是啊，我不甘心。尽管同大多数人一样迷茫，可我总觉得这样会安心一些。我早早起床坐在教室，就比很多人强得多了，他们还蜷缩在被子里做梦呢。
曾经，我这样说服自己，用看上去很努力来换取仅有的心安理得。
可是，有些事，我后来才明白。
我们不甘心于眼前的苟且，却一次次向生活妥协。到头来，不仅辜负了自己，生活翻过手来就给你一巴掌。
看似挥洒了汗水的努力，背后却是一无所获。这时，我们只能抱怨：生活糟透了，我真的很丧。
也许是出于好奇心，亦或是我多少能明白她的困惑，作为过来人想尽力拽她一把，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看不清未来，也看不清自己。每天忙忙碌碌，还是迷茫。什么都想得到，却不知从何开始。什么都得不到，还倍儿孤独。"
呵，这不也是曾经的我吗？
-3-
也许她只是渴望寻找一个倾诉口来发泄内心，我便成了最好的听众。
学妹现在上大二。大一，她对大学生活还没有什么概念，为了丰富课余生活，她奔波于五个社团之间。
又拉赞助，又作策划，又搞宣传。每天把自己折腾得像个陀螺，上课从来没有坐过前排，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前期觉得这样忙碌的生活太充实了，乐此不疲。
可是，越往后越迷茫。期末前夕，她同时胜任两个社团的任务，接手了科协的宣传海报，正巧又轮到她负责就创协会的策划。
期末备考时期，社团里平时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助她一臂之力。那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了无力感。
毕竟期末胜高考啊，谁愿意浪费时间，最后还不是自己硬着头皮坚持下来。
凌晨两点，伴着舍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她的左右眼睛同时打架，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厥了，才放下手中的任务爬上床。
连着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前期撑不下去的时候，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早上七点，舍友还没醒呢，她又爬了起来。一堆任务等着呢，你想不起床都不行。她说，原来最难熬的时候，都是欲哭无泪的。
考试还要应付啊，抽点时间随意复习一阵，即便没挂科，也都是低分飘过。一个学期的课就这么结束了，自己连点皮毛都没有学到。
还得经常处理社团里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再看看身边的同学，他们每天活得简单快乐，考试轻轻松松拿奖学金。
而自己累死累活，到头来什么也捞不到。当初说好的锻炼能力，也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得到体现。
生活啊，简直是一团糟。
于是，她不断地质疑这些事有何意义。可还是要硬着头皮做啊，自己选择的路，怎么甘心放弃，没有办法。
不得不承认，高中的时候我们只有一条路：考大学。这个目标的实现，也意味着我们赚取了更多的自由。
自由的背后，我们有太多路可以走。你可以随心所欲，遵从自我，只是没有人再来替你承担后果。
她花掉一个暑假的时间去反思自己，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别人一样，简简单单地活过。到了大二，她果断退掉所有社团。
可是，突然闲下来的生活让她无法忍受。想找人吐槽，把身边的人考虑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倾听者。
而身边的人，嘻嘻哈哈说着她无法插嘴的话题，那种绝望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脱离他们的圈子太久太久了，一个人太孤独了。
她说：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这么选择。
她的这些话，让我想起当初的自己。很幸运，我没有被它牵绊住脚步，成功地跳了出来。
我说：既然不能重来，那就换一种方式生活吧，孤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4-
她点了点头，压抑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跳动的旋律，好像那一刻终于找到久违的知音。
她说，正在努力改变现状，却又衍生出一个新的问题：身边的人考四级，她也考；身边的人考计算机二级，她也考。
我是谁？我在哪里？
她知道这种盲目的跟风是对自我的逃避。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最想要得到什么，也没有特定的爱好。
越是这样，心越累。她想同时做很多事，却不知道从何着手。不管做什么都心浮气躁，难以坚持。
而身边有人每天在练吉他，有人每天跳舞出活动，但至少人家有爱好啊，再看看自己，一无所有。
我回想起从前的自己，也在多种生活方式之间徘徊。什么都想得到，却是行动的矮子。
曾经，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挎上相机，走遍大好河山，拍下世间良辰美景。结果，单反的钱还没有攒够，就此打消了念头；
曾经，我和自己想去的专业失之交臂。为了弥补心理落差，也像模像样买来画素描的工具，一张图改了七遍，就再也没拾起过；
曾经，我也有一个作家的梦想。想写很多很多文字，想出版属于自己的书，等到晚年坐在摇椅上，回忆曾经，"看我年轻时码过那么多字呢！"
有些事，只有尝试过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因为真的热爱，这次我不会再放弃了。
我发现，能够支撑你坚持做一件事的动力，只有明确目标，你必须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然而，没有谁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没有谁会告诉你哪条道路才是正确的选择，谁不是走过许多弯路，才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谁不是一边迷茫，一边质疑，一边摸索着前行呢？
年轻，意味着有尝试的机会。
我告诉她：不必害怕，我们都一样。如果实在不知道喜欢什么，就把眼下该做的做好。
不妨静下心来，暂时放下焦虑，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认清自己。先放缓步调，待明确了目的地，再加快速度，轻装上阵。
她说，她回去再好好想想。
宿舍门前的路灯照亮了她的脸庞，她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份坚定。
然后，我们道别。
-5-
昨天，学妹再次出现在教室，还坐在同样的位置上。
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像是重新开启了一段人生。
她说，这半个月除了上课，溜操场，什么都没做，完全放空自己。
她说，不管别人怎样，她要提前学好专业课，然后考研，奔向远方。
最后，她跟我说：学姐啊，我差点就把自己弄丢了。
大二刚开专业课，她就做好了考研的打算。看到她眼里迸发出的光芒，我就知道，她走过的弯路，都是在为未来积蓄力量。
既然选择了，就只顾坚持下去，走到无路可走为止。
终有一天，你也能像我一样告诉别人：你看，大学生活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丧啊。
End .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第7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