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几十亿年的天空
几十万年的山
几十年干涸的河道
几百年定居的村民
硬化没几年的道路
去年装的太阳能路灯
飞行两小时后回到山里
一切都变得不可理喻
意义模糊 充满怪诞
想要开口 最终默守
无论哪里 我都不在
所有此时此地 都成彼时他方
在那个秘密没有到来之前
密密往昔 飘零如云
2
一直默默想说这里不适宜人类居住
一直默默想说这样下去是慢性自杀
一直默默想说生在这里只是个偶然
一直默默想不明白爱故乡究竟是
如何发生的 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论
在哪里 今天 我哪里都不在
3
渴望在伦理之外与伦理中人相处
又怕他们陌生于这个伦理之外的
曾经在伦理中的某某 这是一种
混杂不忍心及担心不知如何收场的怕
刚才中午一觉醒来 熟悉的声音身影
远如相机或者绘画中的人
这样的异样感 又有些怕
4
是这样的伦理关系——
与亲戚聊亲戚的
与父母聊父母的
与小学同学回忆小学
与初中同学回忆初中
与高中同学回忆高中
与大学同学回忆大学
……
无论哪种回忆里 我都不在
我在那里 那里春风十里 秋风萧瑟
万物苍凉有劲道 与人相见 分外相亲
我在那里 各种关系氤氲处
他人及事物亦如是
5
朋友以大家的交往为素材写小说
发了些片段给群里大家看
无论如何都显出讽刺甚至滑稽的味道
我便不自觉有了索隐考据癖
哪位哲人说伟大小说都有讽刺氛围
轮到自己的经历时 对小说不做索隐派何其难
6
各种关系的氤氲处
没有《盗梦空间》里的那个陀螺
我便害怕各种关系的氤氲处
7
就像一个漂浮的音调 插入哪首歌都和谐
又不是任何一首歌中定的那个调
又迟迟没造出调子所喜欢的整首歌
连上面说它是漂浮的音调 也只是整个文字歌曲里
它所和谐地呈现出的那个调子 也不是它本身
8
读了一本书看了一部电影
再过半小时就是除夕了
书跟电影合起来像说
人生好比三重梦
审美关系第一重梦境
我与世界春花秋月 繁华瞬息
伦理关系第二重梦境
我与生活世世代代 五世同堂
宗教关系第三重梦境
我与生命通天彻地 共三光永光
进了宗教关系就再也回不来
进了宗教关系就为了再也不回来
宝玉最后大雪纷飞里掉头不顾 决绝而去
第一重梦境里 一百多回一百万字是宝玉
宝玉有限得很 在审美打开的宗教世界里
无边无际 在人际关系天际关系里无边无际
9
没有勇气和激情的雪
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于理来说 需要这一样
于法来说 遵守这一样
于情来说 否定这一样
2015年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