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江福街随笔
2009-11-19 00:23:21
我来到这条正在建设的福街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射在身后的老鸦坡上，为天边的浮云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洪江古商城升起的袅袅炊烟，和着若有若无的波浪轻拍青石板码头的柔和歌声，弥漫在福街周围，背靠深巷古屋，透过烟波浩渺的水雾望去，川岩的青山和沅江的绿水，正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夜色倦意中光影渐次淡去，对河的山峦远树，已隐隐地显出苍茫和厚重。
我仰视着这座河堤边的福街，它于肃穆中透出宁静。仿佛历经600多年沧桑的犁头嘴，依旧神闲气定，看大江北去，承载着芸芸众生。这是一座建于明清的古城，犁头嘴是古城发端之地，当年的窨子屋比邻，雄踞河岸，河岸几十座码头，码头边每天都有几百艘货船。当时，最繁华的是犁头嘴到大佛寺一带，为洪江开埠之地，大佛寺建于何年已经无人知晓，但是香火旺盛，准备出门的洪江商人、船工，都会在临行前来此上一炷清香，祈求平安，而从贵州坐苗船来洪江进货的苗族商人，则会多走几步路，去现在二中的天王庙跪拜，祈求祖宗保佑。离福街不远处的洪江古商城，承载着湘西人民非常厚重的历史，有300年前皇帝亲谕的中国第一所税局：厘金局；有美国人200年前开的湖南第一家银行：美孚银行；有日本人在湘西点亮的第一盏电灯；有德国人在湘西建的第一所医院；有太平天国总舵主在洪江秘密建设的客栈；有北伐英雄在这里建立的小家碧玉；；有的自然不凡，无的自然静谧。
福街，是为了恢复洪江古商城的历史风貌而建立的，它更多地参考了江浙、扬州、苏州的古街旅游思路，在这座古城里，便多了一座造型精美、独具匠心、寓意深刻的旅游集散地，现在已被叶文智认定为国内保存最完好、时代最久的洪江古商城的有力补充了。来往行人每从福街经过，便经历一次回忆，虽然前程未卜，但至少给人以心灵的慰藉。
我就带着这样的慰藉穿过了福街，来到伴水而建的福街，来到大佛寺，拈香礼佛。梵音就源之于此，观音菩萨面带笑容，端坐莲花宝座，接受行人的香火。此时，天色将晚，暮色中的墙壁已烛影摇曳，青烟化为紫色，飘渺于巷内街外，我似闻到了一股来自天籁的芳香，传递着千百年不变的祈求和祝福。
这是一条建于洪江古商城与沅水栈道上的仿古新街，背依古商城，北望雪峰，飞阁重檐，青石拱门。从犁头嘴而上，一条新街逶迤西去，过超岸寺，直达洪江的西边城口。沿街商铺林立，民居相接，雕花小楼将连绵数里。就是这条小街，千年以来，孙权率吴越精兵浩浩荡荡走过它，岳飞领两万壮士鲜血染红了它，王昌龄吟唱着诗句走过它，美国人、德国人、日本人穿着200年前的西装走过它，沈从文夹着《边城》的手稿走过它，粟裕牵着妈妈的手走过它……古街石板上深深的车轮印辙，记载着曾经的繁华和忙碌。“恰亏是福”，在郑板桥眼中，洪江古商城已成为一处人生奋斗、白手起家的风景，代表的是一种艰苦创业的心境了。
然而，如果仅仅把福街看成一条新修的古街，一处风景，那又委屈了它。它具备了所有古街的特色，却又隐含着众多古街没有的优势，“大江横万里，古渡渺千秋”，它坐断西南，扼守沅运，商贾云集，楼船竞渡，分明又是一座通衢南北的古码头。100年前浩荡长江还由此源起，古码头发挥着“五省通衢”的重要功能，“洪船次第出埠行，一片白帆照水滨”，是何等的气派。洪江在繁华中亦不失湘西的秀美与宁静：“林色与溪古，深篁引幽翠。山尊在渔舟，棹月情已醉。”，王昌龄就在此乘舟西去，吟诵了“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这首千古名句。千年古码头，养育千年古街，漫漫的历史沉积，形成了泱泱的洪商文化。而今，站在福街与犁头嘴旁，遥望北移的沅江，依稀可闻古时惊涛拍岸之声，可想千帆竞渡之胜境。
夕阳西去，更觉云重山深，河风劲吹，惊动了檐角的风铃，眼随音转，竟然发现已立于大舅舅的屋前。
九十多岁的大舅舅已经皓发白首，浓厚的邵东口音，亲人相见，喜不自禁，登楼眺望沅江，思绪游动，信笔而走，写下了几行热泪：
那一片秋霜吻醉的红叶，
带着神农的梦想，
含着晨露
飘落在睡梦里的洪江；
在秋风喧闹的炎黄宫前，
翠红铺在青石板路上
象万花筒般变幻着瑰丽的色彩，
风中传来南粤瑶歌的悠扬；
于嵩云山变幻的云彩
泛起九口甘泉的彩色涟漪，
我把这落叶当作浮标，
去测探九井自穿的神奇；
红叶随巫水北流，
追寻季节变化的缘因，
指尖跳动着五千年的音符，
编织起浪漫的湘情苗韵！
文化需要继承，建筑需要创新。 横亘的福街厚墙作为天然屏障隔去市区的喧嚣，也较好地保存了古街的风貌。这里的建筑，为江南清代民居特色，门楣上都镌刻里仁为美、团结巷等吉祥字样，层层深院，进进房屋，相互通连，又自成一体。临街建筑多为二层窨子屋小楼，雕花栏杆，传统花格窗棂，漆成朱红色，因是依山缘江，高低错落，节奏明快。夜色下的洪江古商城古街，显得平静，行人来来往往，居住在临街的居民，便打开门窗，让灯光照射在石板上，然后搬出小桌凳椅，摆上饭菜，在屋外吃饭。有的老人则躺在竹椅上，听着膝下孙儿的儿歌，旁边打麻将洗牌的稀里哗啦声声，闭目养神，安详自在得教人嫉妒。
这样的新老建筑、这样的湘西风情、这样的淳朴文化，让外地人特别是久居大城市的人赞叹不已：“漫步在这条古朴典雅的古街上，仿佛是在一座天然历史博物馆散步。这里才是湖南旅游的真正金矿。”
这条古街就是洪江的现在留存下来的洪江古商城与未来福街的组合，作为洪江人，我对勇敢的投资人杨旗先生非常感恩，也希望能够帮到他。这为了恢复洪江古商城历史原貌而新建设的福街到犁头嘴古码头，就是被国家文物局罗哲文先生称之为“中国第一古商城”的发祥之地。
（在洪江区一片声讨勇敢的投资人杨旗先生时，只有我一个人站了出来写这篇文章。记得准备修建的开幕式时，我是从广州回到洪江找区领导：书记和区长当面强烈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