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曹雪芹梦幻的创作心理
作者:杨丹华
来源:《成才之路》2010年第18期
摘要:梦幻手法是《红楼梦》的基本手法,曹雪芹以“因情生梦,由梦即情”的创作心理,构建了一个又一个富有隐喻意味和哲理性的梦,由此来突出小说主题,为小说的发展埋下伏笔。而重要的是,读者能从梦境中感受到作者的梦幻创作心理。 关键词:梦幻;抗争;浪漫;情与理
《红楼梦》中大大小小描写了二十六个梦境,曹雪芹正是运用这些大量的梦幻来表达自已对人生的理解。梦幻的手法是《红楼梦》的基本手法,作者以“因情生梦,由梦即情”的创作心理,构建了一个又一个富有隐喻意味和哲理性的梦,由此来突出小说主题,为小说埋下伏笔。而最重要的是,读者能从梦境中感受到作者的梦幻创作心理。下面,笔者从第八十二《病潇湘痴魂惊恶梦》中,概述作者的梦幻心理。
一、 “潇湘惊梦”体现了作者对现实人生独特的观照形式
作者所处的社会,是一个重“理”的封建礼教社会。文人历有“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他们渴望站在社会的中心参与政治以达到”达兼济世”的理想,但古老的封建婚姻制度、封建道德礼教严重地束缚了人的性灵生活和情感追求,同时清朝残酷的文化管制也使文人退至边缘地带。作为中国文人,曹雪芹虽有豪情万丈,也只能在梦中,以黛玉的痴、宝玉的狂来发泄他对封建社会的不满和对性灵生活的追求。荣格认为人的本能是一种集体无意识,是一个民族在长期历史下形成的共同心理。曹雪芹在创作时安排“惊梦”一节,正是由于传统文人心理积淀中“入世”的心理所遣使。
《红楼梦》是围绕宝黛爱情而展开叙述的,曹雪芹笔下的宝玉和黛玉的心灵是交流的、自由的。但黛玉“孤标傲世”的性格,“半卷湘帘半掩门”的浪漫,让封建统治者无法接受,而宝钗“珍重芳姿掩重门”的端庄,“愚痴”的内敛恰恰却是封建礼教眼中的贤慧儿媳。所以作者通过“惊梦”暗示了小说的必然结局,并指出作为封建社会阶级代表的王夫人、贾母等人的虚情假义、冷酷无情。并以悲愤的心情控诉了封建婚姻制度的“杀人”本质,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封建统治阶级对自由爱情的惨忍镇压,表达他渴望通过文字的抗争来达到控申的目的,渴望通过文字来寻求”入世”的途径的愿望。
二、 体现了作者的反抗心理和浪漫心理
封建社会从不把女人当人,所以妇女的命运总会似“落花”一般随风飘荡。但是,为了追求自由爱情、幸福生活,她们也曾经努力地反抗过、斗争过。如杜十娘、杜丽娘、崔莺莺等。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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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是传统文人创作心理赋予女性的一种抗争精神。因为文人的力量是软弱的,在腐朽而顽固的封建社会制度中无法抵抗,所以只好在创作中加以实现,自己为自己编导、演出,在创作中实现反抗的经验。“惊梦”一节,亦是曹雪芹无意识的体现,他通过林黛玉的梦表现自己的抗争精神。梦中宝玉这种惊心动魄的超出理性规范的疯狂举动在封建礼教眼中是大逆不道、悖伦乱理的。而在曹雪芹的创作心理中却是叛逆性的、果敢的,具有反抗精神的。
“梦”是虚无缥缈的,具有浓烈的浪漫色彩。即使是恶梦,也同样如此。宝玉对黛玉的爱,是对家族利益的背叛,是对封建礼教的讨伐。而他与林黛玉的特殊的恋爱方式便是吵架。林黛玉多愁善感、多疑任性,总在期望一种浪漫的人生,追求存在于心灵之中的意境与诗性,而对爱情的期望则更为苛刻。她需要宝玉刻骨铭心之言,但却不确定自己是宝玉人生最高的价值,所以渴望通过吵架的方式来考验宝玉的内心,来使宝玉表白内心,以达到自己追求爱情安全的需要。因此,“惊梦”中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宝玉剖心的情节,这不仅是和前面宝玉提出“黛玉死,他也跟着死”情节相吻合,也进一步推进了情节的起伏。同时这一情节的安排,也直接体现了作者的浪漫情怀。传统文人喜欢把爱情描述得惊天地、泣鬼神,因此就有了《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夫妇变成孔雀“五里一徘徊”;《梁祝》中的梁山伯、祝英台双双化蝶,游荡于山野之中,长久相随;《牡丹亭》的杜丽娘为情而死又为情而生;《杜十娘》为爱沉宝箱赴九泉等催人泪下的浪漫情节。曹雪芹为了使宝黛爱情更为缠绵悱恻,加深小说的悲剧效果,推动小说进一步发展而安排下这一节梦境,为下文写下注脚,埋下奠基,更增添了一份浪漫色彩。
可见,强烈的反抗精神和唯美的浪漫心理构筑了《红楼梦》的梦幻世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心灵体现。
三、 情与理的冲突撞击形成了曹雪芹的梦幻心理
黑格尔指出:“要是没有热情,任何伟大的事业就无法成功……不要压抑感情……”在曹雪芹生活的时代,封建王朝虽然江山易主,舆图换稿,封建王朝统治者由汉服而变为满服,但是封建主义的制度仍然在逞威肆虐,程朱理学更是浸渍人心,处处讲“理”、人人论天,人的正常感情遭到扼杀、束缚。曹雪芹在《红楼梦》中“谈情”,表面上似乎不触及社会政治问题,其实恰恰尖锐地触及当时社会阶级斗争的一个重要方面。“情”的问题,正是反映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初步民主主义思想对封建正统思想冲击的一个突破口。《红楼梦》把摆脱封建功名利禄、背叛仕途经济、反抗封建礼教作为宝黛爱情的坚实基础,赋予宝黛爱情以新的社会意义。
梦是真情实感引化的,它反映了人物深处的情感欲望。“梦生于情,情生于适。”虽然合理的人性受到超我的制约,受到礼教的扼杀,处于潜意识状态,但当到了适当的环境,就会破茧而出,释放能量。“惊梦”可以说是黛玉在意识到她日益的失宠和理性压抑下人性不能得到充分发展的哭诉和担忧。在封建礼教中,男女交往是有严格约束的,即使是亲密如宝黛两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亲近有所顾忌了。闺苑律规使她对宝玉的“西厢戏语”“当和尚”的傻念头都给予言辞抢白。尽管对宝玉心存爱意,但却不敢直接表白,只能通过吵架互通爱慕,甚至紫鹃劝她早求贾母做主时,她也不愿跨越雷池;又加之黛玉“步步小心,处处留神”的自尊心理和多疑性格,使她对宝玉的感情多加猜疑,平添些许烦闷。这种压抑的心情在郁闷的环境中,在送东西婆子撩拨下,不得不使多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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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黛玉心神迷乱。而谨慎的她,只能在梦境之中来体味宝玉的深情和痴想婚姻的成功。“原是许了我”这应该是黛玉最想得到实现的“梦”。而小说中宝玉剖心以表白心迹,表现出一种反抗的叛逆精神。他原是以贾母为主的封建统治阶级的宝贝,是贾府发达的希望。但为了爱情,他决然站在贾母等人的对立面支持黛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至此,情与理的撞击产生的审美效应是震撼人心的。
汤显祖剧作的最大特色,莫过于全部剧作都有梦境的构思和描写,而曹雪芹在梦境描写和梦幻意识方面曾受过汤显祖及其《玉茗堂之梦》的影响。汤显祖在《复义麓》中宣称他的戏曲创作皆是“因情生梦”“因梦成戏”。曹雪芹也曾经说过:“篇中借用梦幻等字,却是此书主旨。”他通过梦幻来表达自己的心灵感受。汤显祖的时代,人生是污浊的,梦魇是虚幻的。时隔近二百年,曹雪芹也同样被这巨大的悲哀所笼罩,《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多情多才却在“风刀霜剑”中“随花飞去”。如果把爱情比喻为功名前途、理想抱负,那么曹雪芹真该再为林黛玉多吟同情之歌,多掬伤心之泪。在对现实社会深刻的痛绝和对自身前途深沉的失望迷茫中,曹雪芹经受了巨大的精神悲剧,无怪乎他“伤心”“无人”“解其中味”了!
参考文献:
[1]周汝昌.曹雪芹新传[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2.
[2]过常宝,郭英德.情的探险:从汤显祖到曹雪芹[J].红楼梦学刊, 1997(1).
(揭阳市综合中等专业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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