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包容性城市的发展之路

作者：文 \\ 文 军 \\ Wen Jun \\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城市研究中心暨社会发展学院教授 来源：《上海城市管理》 2017年第1期

文 \\ 文 军 \\ Wen Jun \\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城市研究中心暨社会发展学院教授

摘要：城市发展面临的一系列新问题与矛盾，迫切需要我们对传统城市化发展模式和实践进行反思并探索新的城市化转型方式。包容性城市发展所力图体现的“包容”，其关键是必须跳出单纯的价值层面和消极的个体行为层面，而要以一种积极的社会行动来促成一个包容性城市的形成。可见，这里的“包容”，必须上升为一种集体的社会行动、积极的社会政策和宽容的社会文化，以广泛的集体行动和社会参与来促成一个包容性城市的形成，这才是我们的终极追求。

DOI:10.3969/j.issn.1674—7739.2017.01.001

关键词

包容性城市 共享发展 社会管理 文化冲突

2000年联合国人居署首次提出“包容性城市（inclusive cities）”的理念，很快该理念获得了广泛的认同，并逐步成为世界城市发展的新目标。包容性城市就是指城市中的每个人，不论财富、性别、年龄、种族和宗教信仰，都能够有机会得到充分的社会参与和享受城市发展所带来的好处。包容性城市强调城市发展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环境等领域的均衡与统一，强调城市发展过程中公平与效率的内在一致，以及城市不同主体发展权利的同质均等性。这种城市发展理念和思路将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各个国家努力奋斗的方向和积极追求的目标。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城市化建设为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与此同时，中国在城市化进程中也出现了社会排斥、收入差距扩大、城市内部人口、产业与空间布局的不协调等诸多问题，地区之间、城乡之间以及城市内部阶层之间的鸿沟日益加大，为城市持续发展带来了诸多困境和挑战。城市发展面临的一系列新问题与矛盾，迫切需要我们对传统城市化发展模式和实践进行反思并探索新的城市化转型方式。因此，中国必须转变现有的城市发展模式，特别是针对城市发展的体制性障碍，需要更为多元化的理论框架和实践战略作为指导，而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空间、制度等多个维度来规划和实现城市的包容性发展，建设一个人人都能共享的包容性城市，自然就成为了我们城市发展的新目标。正因为如此，中共中央在《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中，就明确提出了“包容发展”和“共享发展”的理念和倡议。

建设包容性城市的要义，就是要把包容性发展理论与中国城市化实践相结合，构建一种新的包容性发展的城市化理论和模式，创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包容性城市发展理论。包容性城市的发展更加注重发展内容的全面协调和发展成果的利益共享，是一种更加全面、更趋公平的新发展理念与共建共享式的城市发展模式。十三五期间，推进中国城市的包容性发展，就是要通过创新城市治理体系，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和多元文化和谐共生，这不仅有助于解决城市内部由于国际要素的快速流动而带来的社会“碎片化”问题，弥合城市的发展鸿沟，增强发展的可持续性，而且对实现共建共享型城市发展模式具有重要的示范意义和实践价值。同时，这将有助于促进中国城乡社会融合，创新社会管理体制，推动发展方式转型，并提供重要的理论支撑和实践价值。

包容性城市发展所要力图体现的“包容”，其关键是必须跳出单纯的价值层面和消极的个体行为层面，而要以一种积极的社会行动来促成一个包容性城市的形成。也就是说，生活在城市的每一个居民，不仅自己要具有包容的心态和行为，还要在城市建设中积极地引导他人和社会，以形成更广泛的包容性社会和文化。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包容”必须上升为一种集体的社会行动、积极的社会政策和宽容的社会文化，以广泛的集体行动和社会参与来促成一个包容性城市的形成，这才是我们的终极追求。那么，如何才能使城市居民个体的自我行动转化为一种更具有包容性的社会行动呢？首要的是在发展战略上应该强调“平等式参与”和“共享式发展”，这恰好是“包容性城市”的核心特征，也是“包容”的价值取向转化为社会行动的基本要求。只有所有的社会成员能够自主、平等地参与到城市建设，共享社会经济发展成就时，包容性城市发展才能最终体现出它的社会价值和积极意义。

就当前而言，至少可以在以下三个方面来重点推进中国城市的包容性发展：

一是推进城市不同阶层和地位群体之间的包容与合作共享。在当代的城市社会，不断加快的城市化与社会变迁也加快了城市不同阶层和地位群体之间的分化。随着城市社会结构分化的日趋明朗，在社会转型与结构分化过程中，资源的重新分配和积聚直接导致了城市社会中具有相当规模的中产阶层的生成，也使得中国城市的阶层和地位群体的融合问题变得越来越重要，这是影响未来包容性城市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二是推进城市本地居民与外来移民之间的包容与共建共享。基于对城市隐形、自发与零散性的认识，我们必须要着眼于揭示和再现城市运行的深层动力与被遮蔽的社会事实，理解和解释城市社会转型背后的另类社会现实，通过积极的城市社会政策来发现各种隐藏的“社会行动”的内在逻辑，同时，也促使国家权力对城市社区和居民的渗透与驱动更加注重策略性和变通性，真正地理解城市居民各类群体的生存与发展状况。

三是推进城市不同文化与价值理念之间的协调与包容。文化在城市社会中多层次、多形态的广泛存在，使得文化与价值观之间的冲突成为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当具有不同时空差异的文化发生关系时，文化冲突也就产生了。从城市空间的角度看，有地域、职业、阶级、民族、家庭、群体之间的文化冲突。尽管文化与价值观上的不协调在一定程度上会增强城市居民的理性态度，但是不可否认，文化上的某种区隔所形成的对立态势极有可能异变为行动上的抵制或者对抗。从文化冲突中寻求文化相互统一、相互依存的一面，是理解文化冲突及解决文化冲突的有效途径。因此，协调多元文化之间的张力，统合不同利益群体的价值观，对于推进包容性城市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总之， 包容是一种个体品行， 也更是一种艺术。包容性城市发展是多样性与一致性的统一，不仅要能够“容”，而且更需要“包”。但“包容”不能仅仅停留在价值理念和人际互动层面，它必须转化为一种集体的社会行动和积极的社会政策，并通过一种自信与宽容的社会文化的塑造来引导和促进包容性社会的形成，尤其在社会文化的引导上应该不断营造出一种自信、宽容、大度的文化氛围和社会价值。只有把包容性理念进一步提升到城市发展所必需的社会文化层面，并将其内化为城市居民自觉性的社会行动和社会责任后，包容才能成为一种普遍的价值追求和文化自觉，包容性城市才能最终形成并获得可持续性的发展。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一个具有包容性的城市也一定是一个自由、民主和开放的城市。

责任编辑：张 炜